第28章 恕人恕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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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渊君很快让三人再度刮目相看。第二日极渊君带着人来时，莫如意正照着智二的吩咐给张乖涯引穴，智二逗着大牛满宫院的折腾，回头看到极渊君身后一群妙龄少女，俱都呆了。

极渊君挥手让少女们走进殿内，远远地看了张乖涯一眼，留下一个略矮的阍者便走了，张乖涯背上一寒，打颤时痛得哼哼，刚才他从极渊君眼中看出了类似于熊熊希望的东西是怎么回事。莫如意想帮他翻过来刺背上的穴位，手刚伸出去，十来双皓腕已经摸到张乖涯身上，帮他揉捏敲打，痛得张乖涯张大了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，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落，待宰的羔羊一般无辜可怜。

一条黑色身影扑过来，对着少女们狂吠，突然想起什么，住声猛地吸了一口气，一口喷出鲜红的血液，几息后犹自未断流，摇晃脑袋左右喷射。

“啊！”少女们花容失色，四下逃散，她们是妖不同普通小鬼，倒不是怕黑狗血，只是少女爱美嫌脏罢了。黑狗拖着一条蜿蜒的红线，神气地追上去。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大牛的背影，恍惚间明白了大牛吃那么多不排泄都去哪儿了。

最终智二领着一群长尾巴的少女去了侧殿。欢声笑语嬉笑打闹，少女们明亮的嗓音泼彩般传在宫内。走的时候智二还怜悯此处寂寥苦寒，邀请大牛过去，好在大牛嫌妖气太重，才没丢了张乖涯的面子。

张乖涯和莫如意守着大牛脉脉无语，主力军是张乖涯，莫如意恼怒尴尬，时时回避，想趁每日引鱼吹笛装晕，极渊君不知发哪门子病，又遣人按时送来饭菜，只得任由张乖涯打量，装作不知道张乖涯心里对他评头论足的嫌弃。

张乖涯心想女人长这样，还是太男子了，连唇须也似乎有点青，嗓音也很低，难怪她不说话。那天熟悉的感觉她也没有再展露出来，不知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
莫如意若听到这话，一定会哭诉哪有什么难言之隐，只有智二才有那么多难言之隐，男人能说有难言之隐吗。

好在隔壁的智二很快腻了，教导着少女们收拾宫殿学人类仪态，自己去找了个新乐子。妖僧不说话时闷的像个鬼，听到他开口搭讪浑身皱得像风干的毛肚一样的老乌龟时，活泼地跟鸟群似的。

晨昏使被贬谪到此处看门，平日里好吃的赏玩的都没了，正是垂头丧气的时候，突然来了智二这么个严肃正经的捧角，一身老皮像是三春的杜鹃花，一层层染着春意漾开。

“哪是什么贵人，贵人身边的青草苔藓，沾了龙鳞的光彩？哈哈照你说的我也去跳跳龙门试试。那也不能说是我的本事，比我高阶的晨昏使有那么两三个，岁数嘛没我大，自然不像我这么懂得上心，又通透淡泊。不用你捶背，我们只要泡在水里就四肢舒坦耳聪目明。”

“无事献殷勤，非奸即盗。”张乖涯连哼几声，黑狗以为他对自己充当的靠背不满，委屈地憋了肚子，张乖涯背往后一凹四肢震动，痒痛得十指卷曲，泪水不要钱似的往外冒。莫如意盯着智二，对张乖涯的话深表赞同。

那头焕发春光的晨昏使精神爽利，声音洪大，“我当然见过，极渊君覆舟大战沽月那厮，打得日月无光，大概两百多年…….哦对是两百年前，年轻人你怎么知道的？噢，噢，好学好问是好习惯。说到哪里了，对，覆舟神君将沽月从天上打落下来，沽月巨大的龙身砸在黄河里，河道崩塌，洪水肆虐，这才有了你们人族王景治水的事。我哪里厉害了，还是我们极渊君覆舟，他爱好广泛，天赋过人，见什么会什么，只是他不长性，所以才没有特别显著的名声。神君最大的爱好，除了美人和五木樗蒲……对，应该是抓来人族，看神君兴趣，给他们一次难忘的深渊之行。神君会看他们的表现，扮成各种角色，有求贤若渴的美人，有被困深海的仙君，还有诱之以利的魔……不怕神君处罚？我说说神君，他为何要惩戒我。我们神君脾气好着呢，虽然有时撞上他心情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，但是背后说他，不会受罚。神君很喜欢听别人背后谈论他，好多次我还跟在旁边呢。”

忽然听到智二呼喊“极渊君！”老晨昏使赶紧转身，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绞绊住了。智二连忙扶起老鳖鱼，抱歉地说：“认错了，好大一条银鱼。极渊君对你们不好啊，这么怕他？”

老鳖鱼唉唉了半天才爬起来，气喘吁吁地说：“好的时候好着呢，吸疮吮毒，哭丧凑婚，免税恩赦，史书上有的他都干过。有时神君会消失一段时间谁也不见，那才是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日子。”

张乖涯听懂了智二在套覆舟的消息，听到这些，更是厌恶那个讨厌的家伙，阴阳怪气，以为天下为戏台自己才是角儿，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。